做好自己,是自己本來就是圓滿的、就是好的,一如佛性、自性的"本自具足"。它的開口是向內(nèi)的,亦一如佛家的"內(nèi)求"。它所標(biāo)示的課題,亦一如我們蒙蔽和迷失了我們的本性,我們也是蒙蔽和迷失了真實的自己。課題解決的指向,亦是只是回歸,是重新沉淀和開顯,重新看到和發(fā)現(xiàn),而不需要改變什么、加上什么。
本自具足,即是"自足"。因為這里是人真正而*的踏實處、心安處,猶如在自己的家里,這個家或許老破小,但只有在這里才有真正的安心。自我的缺席,即謂之空虛,人其實只是因為迷失了自己,才需要外在的填補。此亦猶如坐頭等艙、住星級酒店、穿戴*,而終究是在旅途中、給別人看。人無論追求什么,說到底都是追求自我的滿足,只是唯獨自我本身,從未被滿足。自我雖然不是道,卻實是道的入口。唯識學(xué)里,和第八識挨得*近的,正是第七識,也就是"我"。
做更好的自己,則是以為自己是不足和殘缺的,是要進行改變和包裝的,開口其實是"向外馳求"。說根本不同,就是因為內(nèi)求和外求,是真妄之別。所以一切與此相關(guān)的言說,都是指向某種社交呈現(xiàn)和功利目的,隱藏的動機都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,如甚囂塵上的"自律"。這是一種被外在世俗裹挾的妄想,可憐身處其中之人不僅不自知,還沾沾自喜。
即使這做更好的自己是向內(nèi)的,也*多屬于漸修,并不究竟。更多的情形,其實也是不自覺被外在裹挾了。譬如自以為的有情調(diào)、有品位、與眾不同等,即使自以為是一個人的事,其實也都有個外在的沒情調(diào)、沒品味、大路邊等的對照。而如莊子說"無待"、"絕待","待"就是有所依,則就是不究竟、不純粹的。真正的做好自己,只是一種全然的自足,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認(rèn)可或參照。
做自己,對很多人來說是可怕的一件事情,因為意味著在世俗中格格不入和吃不開。而有這種怕,其實卻正是因為沒有自己。老子說"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",唯有自知而知人,叫做"明智"。沒有自知之明的人,是什么人?有自知之明的人,又如何會格格不入和吃不開?他不僅拿捏得一個"度",更才能真正知道順勢而為的道理。因為有自知之明,本身就意味著不過火、不強求。
試想一下,一個完全知道自己是誰,自己的邊界在哪里,自己有哪些力所能及與無可奈何的人,他們當(dāng)然是可以堅實地立足于這個世間的。文人們的格格不入,也不是他們錯了,而只是他們裸露出了自己,卻還沒有安于自己。他們完成了做自己的課題,但還需要做好自己。
總而言之:做好自己,只是向著更真實本色的自己,原來的而蒙塵的自己,并安住于此。做更好的自己則是不僅迷失了自己,還要用臆想構(gòu)建出一個假的自己。先做得自己,再談做好自己;先知道自己是誰,再談做得自己。